赵瑞刚当即把套件儿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,包括北荒农场目前的窘况也说了一些。
他说得简单,但什么“精密齿轮”“模数速比”,还是让刘永才听得云里雾里。
但有一点刘永才听明白了——
这看似普通的套件,竟能让研究所放下身段求合作。
“这么说,你有信心让咱大队车间通过那个什么资质审查?”
刘永才捏着烟袋的手微微发抖。
赵瑞刚眼神坚定:“只要大伯信任,我就有办法。”
刘永才张了张嘴:“我……”
几乎要脱口而出“我信你”。
话到嘴边却顿住了。
“产研联合这事儿,你没有直接告诉我,而让研究所的人先找我,也是怕我不信你吧?”
赵瑞刚感叹这位大队长的敏锐。
坦率点头:“以前的我,劣迹斑斑,不这么拐个弯儿,怕大伯不敢用我呀。”
刘永才突然想起当初赵瑞刚借用车床的场景,如今想来,竟别有一番道理。
想到这儿,他不由哈哈一笑,问道:“快说说,你打算怎么办?”
赵瑞刚神色沉稳讲述。
“资质审查我了解过,主要分两方面,一个是研发能力,一个是生产能力。”
“研发能力,我已经把一套图纸给了陈学深,他们研究所里会组织专家评审,问题不大。”
“生产能力,才是这次的重点。”
听到“生产能力”四个字,刘永才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下意识地摇了摇头,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无奈。
刘永才太清楚瓦窑大队那个所谓的车间了。
几台破旧不堪的设备,零零散散的工具。
与“生产能力”这四个字,简直风马牛不相及。
赵瑞刚哪里看不出刘永才的顾虑,他笑道:“大伯,只要你同意继续让大江叔配合我,生产能力这方面,我就有信心。”
“刘守江?”
“对。”
离开赵瑞刚家时,刘永才心里仍然不安心。
固然。
他明白“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”的道理。
但这件事儿实在太大了。
可以说,这次合作的成败,直接关系到社员们能不能吃饱饭。
这沉甸甸的责任压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。
刘永才走在村里的小路上,脚步都有些沉重。
他决定亲自去找刘守江。
这个时间,刘守江估计正在车间里。
因为下午还要赶去县里,时间紧迫,刘永才便加快了脚步,直接朝村外的车间赶去。
很快,占地几亩的车间就出现在眼前。
歪斜的石灰板墙皮大片剥落,露出里面发黄的草筋,被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碎屑。
曾经宽阔气派的红砖大门如今只剩半扇,另一半斜倚在墙根,被雨水泡得发胀开裂。
门板上“鞍阳钢厂定点加工车间”的红漆字现如今早已褪成一片灰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