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亲!”沈嘉岁突然出声,“您看爹的牙牌!”
铜牌在烛火下泛着光,“工部营缮司”五个篆字刺得老侯爷眼眶发热。他颤着手摸过牌面:“咱们沈家三代武将,总算出了个文官!”
沈钧钰缩在角落翻了个白眼。
案头《论语》突然被拍得震天响:“臭小子!明年春闱若考不上进士,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!”
“父亲如今是五品大员,何须孩儿发奋读书?到时候子承父业……”话没说完,砚台擦着他耳际飞过,在墙上砸出个黑印。
沈钧钰抱头鼠窜时,听见妹子沈嘉岁轻笑:“爹这手投壶功夫,倒适合去兵部。”
三更梆子响过,沈文渊歪在榻上哼唧:“夫人再往下些。。。对对,就这儿…”他指着腰窝,“那妖女指甲忒毒,挠得我疼死了…”
“侯爷!”管家在门外急声通禀,“工部送来太白楼的图纸!”
裴淑贞趁机抽回手:“快去看正事!”
沈文渊磨蹭着套上官靴,嘴里嘟囔:“修个破楼哪有陪夫人重要…”话音未落,就被妻子推出房门。
太白楼,那可是皇上专门为最得宠的熹妃娘娘修建的,哪里是什么破楼?
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,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!
……
次日清晨,永定侯府门庭若市。沈文渊歪在太师椅上啃苹果,听管家念礼单:“户部王大人送和田玉貔貅一对,说是贺侯爷高升。。。哎侯爷您去哪?”
“就说本官去太白楼勘址了!”沈文渊从后门溜上马车,“快,去潇湘馆!”
车夫吓得勒紧缰绳:“那、那不是…”
“蠢材!”沈文渊压低声音,“皇上要查东陵细作,本官这是微服暗访!”
他扯开官服露出里头粗布短打,活像个米铺掌柜。
潇湘馆的老鸨捏着帕子迎上来:“沈大人。。。啊不,沈掌柜里边请!”眼风扫过门外几个卖糖人的汉子——那靴子分明是官衙制式。
二楼雅间,沈文渊翘着腿听曲儿,指尖在案几叩出《破阵乐》的调子。
唱曲的姑娘忽然软倒在他怀里:“奴家新学了东陵小调。”
“哦?”沈文渊捏住她手腕,“唱来听听。”
女子腕骨“咔”地轻响,袖中短刃尚未出鞘,窗外突然射入三支弩箭。沈文渊就势滚到屏风后,听见外头传来打斗声。
他扒着窗缝一瞧,方才卖糖人的汉子正与三个黑衣人缠斗,街角停着邱指挥的马车。
“沈大人好雅兴。”邱指挥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“修楼修到勾栏院了?”
“本官这是引蛇出洞!”沈文渊梗着脖子指向昏迷的女子,“东陵细作左肩都有狼头刺青!”
邱指挥扯开女子衣领,青黑狼纹赫然在目。他眯起眼:“沈侯爷如何得知?”
“自然是…”沈文渊突然卡壳。总不能说是女儿梦中预见,便慌忙改口:“猜的!”
……
这天,沈嘉岁待在书房,咬着笔杆画戏楼的飞檐,宣纸上歪七扭八的线条活像蚯蚓钻地。
紫莺端着冰镇酸梅汤进来时,正撞见她往斗拱上添了只王八。
“小姐!”紫莺笑得打颤,“燕大人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