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侯爷小心!”裴淑贞突然尖叫。半截断箭擦着沈文渊耳际钉入窗棂,桃红竟借着箭势跃上屋顶。
瓦片碎裂声里,她抽出藏在发髻中的软剑,剑花挽出七点寒星,三个扑上去的侍卫喉头同时绽开血花。
邱指挥终于拔刀出鞘:“活捉赏银千两!”
话音未落,桃红的软剑已缠上他手腕。沈嘉岁缓过神来,突然抓起石桌上的茶壶掷去。
“咔嚓!”滚烫的茶水混着瓷片爆开,桃红左眼顿时血红一片。
趁她捂眼的刹那,七八条铁链哗啦啦缠住她脚踝。侍卫们发狠拽动锁链,桃红重重摔在青砖地上,扬起的灰尘里混着血腥气。
“好个蛇蝎美人。”邱指挥捂着流血的手腕冷笑,“押回诏狱,本官要亲自审问!”
“大人且慢。”沈嘉岁提着裙摆走近,“东陵细作惯在齿间藏毒。”她捏住桃红下颌的手又快又准,两指探入口中抠出颗蜡丸,“您看,这是鹤顶红。”
桃红啐出一口血沫,染红的贝齿咬得咯咯响。
她死死盯着沈文渊,忽然用东陵语嘶吼:“雪山神女会剥了你们的皮做鼓!”
“啪!”邱指挥的刀鞘抽在她脸上,“带走!”
沈嘉岁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密信,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沈文渊:“活口留着终是祸患。父亲可还记得前年工部侍郎家的案子?地牢铜锁三重,不照样让死囚换了尸首金蝉脱壳。”
沈文渊握着茶盏的手一抖,碧螺春泼湿了袖口暗纹。
他从女儿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:永定侯空有爵位,连兵部七品主事都敢给他吃闭门羹,此刻不如借这个东陵细作立个大功?
“东陵探子的身份板上钉钉。”沈嘉岁捻起块杏仁酥,碎屑簌簌落在密信朱漆封口上,“至于她说过什么——死人又不会辩驳。”
沈文渊豁然起身,腰间玉佩撞得案几叮当响。
穿过垂花门时,正瞧见邱指挥拿牛皮绳捆那细作。
桃红发间金步摇早不知掉在何处,嘴角血痕衬得眉眼愈发妖冶。
“此女知晓皇宫秘辛。”沈文渊状似无意地踢开脚边碎瓷,“本侯以为,当押解进宫由圣裁夺才是。”
邱指挥动作微滞。
犹豫片刻,只好点头答应:“那就劳烦侯爷随我一同入宫!”
暮色里飞过几只寒鸦,在他玄铁护腕上投下晃动的影。
半盏茶后,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声响惊起一树麻雀。
宫墙内琉璃瓦浸在残阳里,恍若泼了层鸽子血。
沈文渊踩着汉白玉阶,鼻腔突然钻进缕异香——似檀非檀,倒像他曾在黑市见过的龙涎香灰。
引路太监躬身推开御书房雕花门,药气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。
沈文渊瞥见紫檀案上敞开的鎏金盒,里头赤红色的丹丸泛着诡异光泽。喉结滚动两下,他想起坊间传闻:服下腾龙丹者,三日三夜不知疲倦!
若是这回立了功,何愁不能向皇帝讨颗仙丹尝尝?
“永定侯?”
皇帝低哑的嗓音惊得沈文渊膝盖发软。邱指挥已将那细作按跪在地,呈上的密信被夕阳镀了层金边。
当看到天子拆信时手背暴起的青筋,沈文渊突然抢前半步:“微臣月前在潇湘馆与此女周旋,她醉酒后大放厥词。”